在我們約伯記的篇章中,有許多令人毛骨悚然又幽默的地方。只有四十章廿四節描述捕捉河馬,但在四十一章一至二節、七至十節,和四十一章廿五節及以下各節(『它以鐵〔製的武器〕為干草』,『它嗤笑短槍颼的響聲』)中,嘲弄地衡量用魚 和魚叉捕捉那鱷魚(Leviathan)的機會,並忠告捕捉的人(四十一8及以下各節)︰
你按手在它身上;
想到這一場戰斗,你就不再這樣行了﹗
這樣的希望是徒然的;
它一見人便急速且用力地猛撲,
在它面前誰能站立得住呢?
〔它說〕『誰能先我一 ?我會酬報他﹗
因為天下萬物都是我的』(直譯)。
這段經文的最后兩節,非常暗晦難解。像在標準修訂本翻譯的,這兩節似乎是由上帝作的旁白,聲稱 甚至比Leviathan更加厲害。我較喜歡把第十節解作『在它面前……站立』(這樣能保持這一節的平衡),而且使十一節的自夸由Leviathan說出來。在羅馬書十一章卅五節,聖保羅根據七十士(希臘文)譯本引証十一節的前一半,並清楚地視這句話是上帝說的。我懷疑欽定本(標準修訂本仿照的譯本)已受了這種不正確的影響。我在我的翻譯中,更多受到耶穌在曠野受試探時,魔鬼對 說話的影響(太四8-9)︰
魔鬼又帶他上了一座最高的山,將世上的萬國,與萬國的榮華,都指給他看,對他說︰『你若俯伏拜我,我就把這一切都賜給你。』
四十一章三節及以下各節有甚么出色的諷刺呢?它大概反映鱷魚大膽反抗的態度,甚至他們認為當獵人把它捉住時︰
它豈向你連連懇求,
說柔和的話么?
豈肯與你立約,
使你拿它永遠作奴仆么?
你豈可拿它當金絲雀玩耍么?
豈可為你的幼女將它拴住么?商人豈為它討價還價,
把它分配給那些零售商人么?(直譯)
(關于永遠作奴仆那一句話,請比較申十五12-17。)
推論是清楚的。河馬和鱷魚都可能被人捉住並被人壓製,不過這是極其困難而且非付出重大的代價不可。但人根本不能把Behemoth和Leviathan捉住並使它們失去戰斗力。
(六)
然而正如文中多次提醒我們,它們也是上帝造的。上帝造Behemoth,正如 造約伯一樣(四十15)。但Behemoth是上帝所造的物中(四十19上)為首的(而約伯並不是)。這后一句似乎使Behemoth與智慧等量齊觀,視為一種原始的力量或要素︰請參箴言八章廿二節,在那裡智慧女子論到她自己,說『在主造化的起頭,在太初創造萬物之中為首的』(直譯)。『邪惡』和『智慧』二者,都在上帝所創造的宇宙中有關聯。我相信這是我們從這兩節類似的用語要領會的意義,但十九節下半節甚至可能更富啟發性。希伯來原文的含意是非常深長的,但在我閱讀它的時候,其中明顯指出造物主對 這個特殊的創造物,要付上比平常更多的關注。我會把它譯得比標準修訂本更加辛辣︰『讓造它的不要把劍收回鞘內﹗』
文中並沒有直接提及Leviathan是由上帝所造,除非我們像部分學者所建議的,把四十一章十一節那下半節的話(『天下萬物都是我的』)看為上帝說的話。我較喜歡把它歸諸于Leviathan(見上)。但在這篇言論的末了不經意提到(33節)Leviathan是個無所懼怕的『受造物』(希伯來原文按字義是『它被造』;譯按︰和合本則作『 造的』)。我們若按字義翻譯四十一章廿五節(『當它一起來,〔連〕神明都驚恐』)的話,便必然暗示Leviathan也能使天界受驚恐。卅三節上半節亦具有同樣的暗示作用(『在地上沒有像它的』〔譯按︰『它的』和合本作『 造的』,見上〕),我們若記得路德的聖詩『真神為我們堅固保障』("Ein' Feste Burg")是怎樣描述撒但的話(中譯乃按喀萊爾〔Thomas Carlyle〕的英譯歌詞)︰
遠古地獄魔君,
起來興波作浪;
猖獗狡猾異常,
怒氣欲吞萬象;
世間惟它猛無雙。
這位著名的改革家,比許多現代學者,更清楚知道這裡有關Leviathan表面上那么非神學性的長篇描述,是怎么一回事,然而我懷疑他是否也能察知作者有意要表明上帝釋放Behemoth和Leviathan在世上而帶來駭人的危險。上帝必定時常懷疑 為甚么創造了它們。
(七)
約伯會從上帝這壯麗的第二篇言論得到甚么信息,他又可以怎樣把它應用在他個人的苦境?我們最好還是不要問。我們需要他在這卷書最后一章的開頭,那看似卑屈的回應來引導我們。但那裡面有一個更廣闊的信息,不是單單為了約伯,也許我們能嘗試把這信息概述出來。這種詩歌藝術和隱喻,以及我們不應忘記的諷刺和幽默,都是超卓的,它們都適當地把那信息披上一層面紗。但那信息確實浮現出來了。這些傳奇中的獸,它們的名稱本身令人想到混沌和邪惡的威脅,是它們的創造主不可小覷的對手。人類遠非它們的對手,並遠遠不能克製它們。誠然它們以輕蔑、嘲弄待人,以揶揄、屈辱,並恐嚇他們為樂。然而甚至上帝都要提防它們,而且嚴陣以待。 要用一切『技巧和能力』使它們就范,並阻止它們把 已完成的一切化為烏有。
(八)
最后這裡必須提及撒但,他以他不同的方式成為邪惡的化身。但他撰寫約伯記這卷書的時候,與上帝的連系太密切了(誠然,撒但是上帝的『眾子』之一,而且是 天上一個侍從),因為作者在上主的這第二篇言論中使用他。正如我們在開場白研究他的角色時,已看見撒但主要是在人的領域中運作,在人生命中造成大破壞,而不是在整個宇宙中。他在『地上走來走去』,往返而來(一7),作他的壞事,但他並未侵入上帝所掌管的其他范圍。他還不是路德聖詩中那個『遠古的地獄魔君』,而且他還沒有他的后繼者──魔鬼──所擁有的權能,可以把萬國的榮華作為回報耶穌向他跪拜的酬勞。這就說明為甚么約伯記的作者要求助古代東方神話那個混沌狀態的怪物──而且把它變成雙生的──為的是指出他想指出的那些要點。只有傳說中有這樣無限毀滅能力的生物才能帶給他的聽眾足夠份量的想象,並且才能提高他們的關心和驚恐至該有的程度。當然,在舊約的背景中,那獨一的上帝必須是人類的創造主,正如 是撒但的『父』一樣。作者強調這一點的方式,是新約作者或改革家不會作的事。但我們不應為此過于煩擾。這巨獸的事實,如你喜歡的話,可說是它們代表的事實,甚至更加真切的,是上帝自己負擔那危險工作(壓製 這樣頑抗而又反叛的受造物)的事實,就是撰寫這令人驚異之詩(並藉上帝的口說出來)的人,特別是想使約伯心中(而且使所有將來可能閱讀這詩之人的心中,包括我們)留下深刻的印象。 《每日研經叢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