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在旋風中的回答與約伯的順服
主
誰用無知的言語使我的旨意暗昧不明?(卅八1-3)
約伯在廿九至卅一章結束他那冗長而又動人的辯護時,他仍然抱 對抗的心情。雖然他決非不知道鹵莽地激怒一位全能的天神的危險,但他仍然堅持把他的苦難解釋為上帝不悅的一種記號。他既知道自己是無辜的,故堅持解釋上帝的不悅為專橫且不公正,即使這種對他的不悅,確實不是由憎惡所激發的。他並沒有說很多的話要求上帝恢複他從前的財富;但他仍然要求,而且熱切地要求上帝承認他的正直,除掉他的恥辱,並在一切指責他名譽的人面前恢複他的名聲。現在上帝的聲音終于(它已拖延太久了﹗)從旋風中對他講話了,他聽到上帝自己對他所說的一切話語的想法。
約伯必定在很短的時間內就極想知道(正如我們作為讀者今日仍然極想知道的一樣),這期待已久的答複與他的請求有甚么關系。約伯的痛苦(就是假定與我們查考的這卷書有關的),就連一次都沒有提到。相反地,在卅八、卅九章第一篇言論中,記載了長長一連串針對約伯的嘲諷式問題,縱覽上帝在創造中的工作、 控製大自然的各種現象,以及 對許多鳥獸的顧念,使我們精神為之一振。接 在四十章一至五節,是上帝與約伯之間的對話或辯論。之后,在四十章其余的話和四十一章全章,我們碰到的是第二篇上帝的言論,這篇言論甚至比第一篇有關約伯受的那些痛苦,似乎更加沒有關聯,整段文字幾乎完全用來描述稱為河馬和鱷魚那兩種非常奇特且駭人的動物。
這當然非常明顯地使約伯得知本身的地位。而且在四十二章的開端約伯正式屈服,說他從前只風聞有上帝,然而現在他看見 了;他因此厭惡自己,在塵土和爐灰中懊悔。但約伯怎樣被帶進這種情況,以及在這卷書較廣的背景下,我們要怎樣解釋他的屈服呢?在這兩篇長長的言論中,約伯是否聽到甚么事情,即使不是明確而是含蓄地,使他能了解他受的苦呢?他聽到甚么而讓他仍然期望或甚至后來要得到無罪的宣告呢?或者,正如相當多的注釋家提到的︰當他接受一切發生在他身上的事,那根刺(在我們可能會稱之為異象經歷的光照中)被拔掉之際,那曾折磨他這樣久的痛苦和問題,是否到末了,仍然未獲得解釋及未獲得解決呢?對于這些問題的答案是不容易探知的。
讀者可能會得出這樣的印象︰我們是不被鼓勵去發出這些問題的。而從某個現實的角度而言,這必定是真實的。作者運用他的想象力(我們亦確信在聖靈感動之下),說出上帝口中的話。所以,他覺得他這樣寫時,必須顯示適度的尊敬,而他亦照樣有權從他的聽眾中尋求適度的尊敬。然而按同樣現實的角度而言,他知道使他有責任要在那些無情的章節內,對我們心思中引起的問題作出一些答複,即使那些答複最終會是負面的。作者解決他進退兩難的方法是頗出色的。他拒絕詳細闡明他的『解決辦法』,因而把責任放在我們身上,要我們自己推斷出來。縱使我們在尋求某種推論時會感到沮喪和困難,但我們不得不承認他的做法是極其正確而且合適的。
(一)
描述上帝(現在在標題中可以把以色列人稱呼上帝的名號雅巍(Yahweh)或『主』去稱呼 )從旋風或暴風雨中對約伯說話的那一幕,設計得極有趣,那種場景,不是智慧教師(或就那件事而論,不是以色列先知)在一般正常情況下會作的選擇。這兩種宗教信仰團體的成員,都相信他們有接近上帝旨意並認識 的目的的途徑,雖然大家方式不同。智慧人認為藉 培養智慧,他們能使自己與管理宇宙的上帝的智慧協調(或者讓我們說,牢記 廿八章的那個懷疑者,大多數智慧人都作如是想)。眾先知都確信,若我們相信列王紀上十九章以利亞的話,上帝對他們說話不是在風中,也不是在地震中,也不是在火中,而是在『微小的聲音』中(12節)。兩個團體的人都懷疑,那論到上帝在雷轟閃電中,向 子民顯現的較古老的希伯來人傳統;但約伯記作者替約伯和我們作好準備迎接這卷書最后且最重大的高潮時,他所求助的,就正是這些更可敬的傳統;就是那些保存在上帝和以色列民在西乃山相會的故事(出十九16及以下),或在如底波拉之歌這樣的古詩中(士五4-5),又或在聖殿詩歌中,如詩篇十八篇七至十五節、詩篇廿九篇或詩篇六十八篇七節及以下各節中,他希望約伯(和我們)十分確實的知道︰與萬軍之主相遇,是一種可怕而又使人降卑的經驗。
事情就這樣發生了。當上帝雷聲轟鳴和上帝的聲音發出,約伯必定興奮的滿懷期望。上帝終于要証明他無罪, 亦會公開地叫他那些滿面尖酸的朋友(要記牢,他們仍在背景中),看見他們的錯誤是多么大。但他要經歷的震驚又是何等大呀﹗上帝最先所說的話是嚴厲的斥責。他──約伯──是誰,竟質問上帝?第二節的『旨意暗昧不明』,上帝不但用這話指約伯說話愚昧,而且特別指他曲解了上帝的『旨意』。關于這個詞的意義,請參詩篇卅三篇十至十一節,在那裡把上帝的『旨意』與列國的『旨意』(譯按︰和合本作『籌算』)作對比;或參箴言十九章廿一節,在那裡把 的『目的(譯按︰和合本亦作「籌算」)』(為同一字)與『人心多有計謀』作對比。
我們不難想象那些朋友在此刻都沾沾自喜、道貌岸然地互相點頭,尤其是瑣法,當他想起他在十一章五至七節及以下各節所作那些控告,更會這樣。看來上帝似乎打算支持他們哩﹗雖然我們不能怪責他們有如此的想法,但 當然不會支持他們。輪到他們被上帝怪責的時候已不遠了,到時令他們驚愕的是︰他們會聽見上帝贊許約伯所說的話,並忿怒地譴責他們談論 時(上帝)不正確之處(四十二7)。然而此刻驚愕的是約伯,因上帝告訴他要從爐灰中站起來,如勇士束腰,並停止抱怨。他曾向上帝發出許多無禮的問題。現在是時候,約伯要聽上帝發的問題,並作出回答(若他可以的話)。
在開頭這幾節裡面,充滿 諷刺──為了達致這諷刺,那些朋友要付出代價,他們現在可能正沾沾自喜,但他們的笑聲不會持久;約伯也要付上代價,他本要控告上帝,現在反被控告;而且我們也要付上諷刺的代價。或我該說是有潛在可能的諷刺么?我們若想避免遭受譴責,就要注意不要太快偏袒那些朋友,並且不要因約伯的挫敗而太快歡喜;因為我們知道,他們卻不知道,約伯最后──其實,不久之后──會得到上帝對他有利的裁決。同時我們不敢太輕視上帝在這裡給約伯所教導的功課;因為我們知道(或者我們應該知道)我們和任何閱讀這些滿紙刻薄話的篇章的人,都會與他一同受審判。讓我們找出我們是否有兩全之策,既接受現在上帝對約伯所發的斥責,又逃避不久就會對那些朋友所發的斥責。
我立大地根基的時候你在哪裡呢?(卅八4-24)
(二)
上主最初的言論第一段(卅八4-15),包含三個關于世界受創造的問題。要能了解上帝的『旨意』或受造物整體的目的,約伯在萬事開始時就得在那裡才行。
第一(4-7節),約伯,不是上帝,要先決定大地大小的問題(請比較賽四十12-13),並注意它是立在穩固的根基上(請比較詩廿四2,一○四5);而且他,不是上帝,在天上眾子因他的成就而高興時,會得到他們的喝采(請比較詩廿九1)。
第二,更甚的是,約伯,而不是上帝,要去對付那怒海(8-11節)、那如精力充沛之嬰孩的混沌深淵,其襁褓乃原始時代的黑暗,要加以遏止這深淵,免得淹沒大地。關于詩人所用有聲有色的敘述,請比較詩篇九十三篇和一○四篇六至九節;而比較像散文的,則請比較創世記一章六至十節。
第三個問題(12-15節),在它背后似乎是描述光進入最初混沌狀態的事,並把二者分為日夜(請比較創3-5)。大概在十三和十五節裡面譯作『惡人』和『那強橫的膀臂』的那些字眼,是星座的名稱,而且原來是言及它們在黎明時消失。但那些名稱是引起聯想的,而且清楚為詩人所挑選的,使他能加上額外的意思。在他的想象中,這兩個星座也代表邪惡和傲慢的人,他們黑暗的行為被上帝的光顯露出來,他們必定會遭受上帝刑罰。所以把這幾節譯作︰
你自出生的日子以來,曾向清晨發出命令,
或給晨光指定其本位,
(告訴它們)控製大地的邊界,
好叫『惡人』都全然被大地擺脫么?
它便變化成像印章底下的泥土,
當它們(那就是清晨和晨光)像大衣被安置(在大地周圍);
而且亮光不照『惡人』,
『那強橫的膀臂』也被折斷了。
那意象是不可捉摸的,但那教訓是明顯的。正如在創造時,上帝要壓製古時如水一般的混沌狀態,把它變成我們現在所知道的海洋(而且暗示能壓製今日混沌的狀態和邪惡的勢力);因此 的光,就是曾變成第一日的光,曾限製那原始的黑暗,把它變成黑夜;這光今日仍然抑製人類黑暗的邪惡,不管它在何方︰創造主仍然掌管 所創造的一切。
(三)
十六至十八節的主題是陰間,在海和地底下那巨大的領域,一般相信人死后靈魂便到那裡去。但這一次並未包含任何有關死亡為上帝仇敵的思想,好象在八節及以下各節的情形,在那裡混沌狀態的眾水是 的仇敵。作者曾讓約伯有一、兩次約略推想死后生命的機會,特別是十四章,以及十九章的末了,但在作者看來這並不構成一個主要的問題。他可能對死亡,以及上帝與死的關系感到不安,但約伯在他那仍然堅實地根植的年代,死,乃標志 人不再擁有感覺,以及他們與活人的上帝不再有接觸。所以我們不應在這段經文中尋求隱藏的意義。我們簡單地把陰間看作宇宙一個組成部分,而約伯被諷刺地問及他是否曾到過那裡,而且僅此而已。(大概我們應保留欽定本十七節那哀傷的『死蔭』的譯法,而不是標準修訂本的『漆黑』的譯法;正如達胡德(Dahood)教授建議的,我們在十八節大概應該把那個譯作『地』的希伯來字更正確地譯作『陰間』,否則那一節的意義便容易被人誤解。此處所言,是指地底下的區域,那是仍舊活 的約伯不能去的地方,而不是地上遙遠的地方,在理論上他是能到達的。)
十九至廿一節,又提及混沌初開時,光明和黑暗的創造,正如從廿一節苛刻地諷刺的話中清楚表明的,『你總知道,因為你早已生在世上﹗』但詩人實際上是從這一點起,向前思考諸天,以及其中包含的那些奇妙的現象。約伯被神詰問,他是否知道從哪條路可找到光明和黑暗的居所;這便引致廿二至廿四節進一步問到關于雪、雹、霧或閃電的倉庫(這三者其中之一大概原屬廿四節,而不是第三次提到的『光』;有關的三個希伯來字是非常類似的),和最后的東風(或熱風)的出處。古人相信這些自然現象不派用場時,它們都居住于穹蒼某處遙遠的房間或寓所之中(關于風,請參詩一三五7)。廿三節簡略提到這樣的任務︰上帝把雹留作降災時之用。這也反映出古時世人的信仰,那些神明能、而且確實曾用雹、暴風雨、旱災等等,來刑罰或懲戒他們百姓的仇敵,甚至他們自己的子民。出埃及記九章十九節及以下各節和十章廿一節及以下各節(雹災和黑暗之災)或約書亞記十章十一節(打敗五個亞摩利王)或阿摩司書四章七節及以下各節(上帝降在以色列中的干旱),這些經文顯示以色列人亦有這種信念。
這裡可能給約伯一種聯想的暗示(特別由于剛剛才提到狂風;見一19),即他的『災難』是有目的地加于他身上的。但我懷疑這種想法。就眾人而論,廿三節更可能是要提醒約伯和我們所有人,從天上所臨到的並非總是福澤,但這也不過是題外話。上主第一篇言論第二段(卅八16-24),最主要的教訓,在我看來似乎只是指明大地並非上帝在宇宙中唯一所關注的地方。 要監督在地底下和地以外廣大的領域,那是只有 才能巡視之地,並沒有活人曾到過那些地方。
誰能傾倒天上的瓶呢?(卅八25-38)
(四)
這篇言論的第三段(25-38節),也包含關于諸天那些現象的問題,但那些問題並不大關注它們離地有多遙遠,反而是誰管理和指揮它們。這樣,主題是上帝管理 創造的世界,我們會發現這主題一直延伸至始于卅九節的第四段。
並不是約伯(25-27節)在天的圓頂上建造水閘,使『空氣以上的水』(創一7)經過水閘成為陣陣的雨或雷雨(大概不是『雷電』)降在地上;請把這話與創世記七章十一節的『天上的窗戶』作一比較。雨不但落在人居住的地方(坡卜〔Pope〕教授在26節精確地把它譯作『無人之地』),而且也降在無人居住的曠野,使(縱使是短暫的)大多數荒蕪之地長出新草﹗
廿八、九節的意象是極其大膽的。舊約作者通常避免以上帝為受造之物的父,更不要說是母親,顯然因為它有異教的涵意。但約伯記的作者是個詩人,在這裡他寧愿用冒險的言辭(假如有助于使他的聽眾思索的話)而不用安全的神學。雨(比25節較溫和的一種)和露水,冰和霜(像雨一樣,古時人以為是從天降下來的)起源于上帝,不是起源于約伯,而且只有上帝決定怎樣處理它們。三十節描述冰和霜對河流和湖泊的影響,因河與湖都被它們凝固,水面變得堅硬如石頭。
在卅一節,欽定本譯作具神奇回憶作用的『昴星甜蜜的影響』,不過是一種聰明的猜想。一般認為譯經者心目中想到與東方日出以前,昴星的出現與春天愉快的來臨有關。星辰對于地上天氣的影響,雖然是卅一至卅三節所論及的,但我們需要有一個字,表示從地所見的那星座某種自然的特征。然而修正本的『團』(cluster)比標準修訂本的『串』(chains)可能更為正確。昴星是在金牛座中的一個小星 ,而且昴星在英文中,能以隱喻的方式,用來指一 有才能的知識分子。同樣地,參星(獵戶星座)並沒有『索帶』(標準修訂本),而是那三個明亮的星橫貫其中部,自從古時起,人們便稱之為獵戶的腰帶。所以把這一節譯作︰
你能把昴星 束成一團,
或松開參星 的腰帶么?
卅二節原文的Mazzaroth(和合本作『十二宮』),一直未被人加以鑒定,除非它是列王紀下廿三章五節所用那個詞的變體,被人認為是含有十二宮的跡象,就是天空中包含古人所知的主要行星的黃道帶(標準修訂本作『星座』)。在那種情形下,這裡可能是指它們當中每一顆星在它們適當的月份出現。假如下一個星座是『大熊座』(譯按︰和合本作『北斗』)的話,正如大多數學者似乎同意的,那么它的『兒女們』(為甚么不作『幼熊們』)就會是小熊座的眾星了。然而新英文譯本譯作『畢宿星(Aldebaran)和它的星系』(畢宿星是金牛座的一顆星,它的『星系』就是許阿得斯〔Hyades〕),跟獵戶星座以及昴星一樣,是與希臘神話有關聯的星 (所以在神話中是向 更遙遠的東方)。多知道關于這些星座,並那些在古代環繞這些星座而出現卻已被遺忘的神話是不錯的。幸而我們毋須如此,由于卅三節指明,這一段要點是約伯無法使眾星在天上到處移動,或使它們在正確的時候,到正確的位置去開始並結束變更的季節。詩人不大可能想到占星術的影響。創世記一章十四節及以下各節提供所需要的唯一解釋。
卅四至卅八節聽起來好象有點重複,由于雨和與雨相連的其他現象,在前面已經提過了。但實際上,卅六節可能不是指雲和霧(譯按︰和合本分別作『懷』和『心』),而是說及朱鷺和公雞,古人相信雀鳥能預告雨何時來臨,這當然是約伯未擁有的技巧。關于卅七節下半節奇特的意象,請比較詩篇卅三篇七節,那裡說上帝聚集海水在羊皮袋中(譯按︰和合本將『羊皮袋』譯作『如壘』)。卅八節描述雨未降下以前,塵埃使大地破裂(譯按︰和合本作『塵土聚集成團』),並且帶來了理解這幾節教訓的最后線索。約伯無法召喚極其重要的春雨秋雨,這些雨水,是聖經所述那些地方的生物十分需要的;只有上帝能這樣做;請參詩篇六十五篇九節及以下各節,一○四篇十節及以下各節。 《每日研經叢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