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伯記第三十章

(三)

三十章繼續描述約伯的光景另一方面及他的現況──而溫度立即升高。渴望和哀傷變成叫嚷,而正當他描述他要受那些社會的渣滓(他們的父親是他昔日所輕視的,甚至不肯安在他的牧羊犬舍中)所羞辱,聲音便充滿了偏激。這些被正當人家鞭打驅逐(第8節),要退避到荒野、居于峽谷和洞穴中,並只能勉強維持生活的被逐者,現在也嘲笑他,吐唾沫在他臉上,仿佛他比他們更低賤。他們推開他,因為上帝已把他放在一個位置上,使他們能這樣做。他其實是他們之中的一員,因他孤獨地坐在村外的垃圾堆中,而且他們之中有許多人,連同十九章提到的那些親戚和鄰居,可能在周圍(在安全的距離內﹗)那一 隱約可見的旁觀者之中,正如我們偶爾會聯想到的。

我們不能確定十二節及以下各節,談到被一名暴民侵害並在沒有抵抗下被輥過之事,是否夸張地指他被這些無恥流浪者繼續的侮辱,或者這些話是否以隱喻的方式描述他身上那些疾病的后果。但約伯所用的言辭是極其狂妄的,從其中一些短句,使我們聯想到他在十六章所顯示的矛盾,在七節及以下各節那裡,我們幾乎不可能知道,是否上帝在攻擊他,或是那些他認為是他仇敵的人在攻擊他。大概又是兩種情形都在他心思中。不管他墮落的真正原因是甚么,那都是確實的,而且他是受到嚴重的傷害。他的尊榮受到威脅,他往昔的福祿已消失了(三十15)。

那一切終歸是上帝的作為。痛苦折磨約伯的身體,像一個項圈窒息 他,而且上帝──不論我們照字義或修辭手法去了解這短句都沒有關系──已把他扔在淤泥中(19節)。就在這時候(顯然在絕望中)他轉過來直接對上帝講話──『你不回答我』,『你不留意我』,『你向我變心,待我殘忍』,『你逼迫我』,而且最后(又絕望地,用九25-35的注釋中已提到的『我知道』的經文之一,參該注釋──我們中間沒有聽訟的人{\LinkToBook:TopicID=129,Name=我們中間沒有聽訟的人(九25-35)})『我知道要使我臨到死地,到那為眾生所定的陰宅』(23節)。那往昔的約伯現在又再充滿精力,或者幾乎滿有活力回到我們眼前,他現在描述他危險的景況,『我面發黑並非因日晒』。他到鄉會中求助時,大家都避開他,他被迫回複他身為被逐者的角色,與在文明邊緣的曠野動物為伍。他的琴音真的『變為悲音』,不久那聲音在他的尸體被抬往墳墓時,就只會聽到所僱的職業哭喪婦人的哭聲了。

(四)

莎士比亞的李爾王(King Lear)一劇,是我能想起與約伯記這幾章最切合的描述。在李爾王一劇中,正如在這裡一樣,一個大人物倒下去,和一個慣于發號施令的人變成要求人同情憐憫,那種刺痛的哀傷,是令人難以忍受的。還有共通的感覺便是他差不多成了瘋子。而且在兩種情形中,若我們誠實的話,那人確是難以同情,他頑固、多疑、咆哮、自憐。兩個人物在我們眼中,都由他們說出的偉大詩章獲得救贖,但那是一種文學上的判決,是不足夠的。約伯與莎士比亞筆下那個最像聖經英雄人物的真正連系,是二者到末了都在謙卑中得到救贖。李爾的情形,是在他被當作囚犯解去時承認的︰

我的考狄麗亞,在這樣的祭物上,
神明自己都把香燭拋擲在上面。

我們樂意讓這個『非常愚蠢、深情的老人』死去,即使不是安然去世,也不是在神志清醒中,但至少是在痛苦的自知的尊嚴中去世的。

就約伯的情形,我已表達了我的意見,那就是到末了,他的信心使他痊愈了(請參廿三1-17〔續〕我被黑暗包圍{\LinkToBook:TopicID=162,Name=我被黑暗包圍(廿三1-17)(續)}的注釋)。但在此刻,我們不大容易看出那引致十九章最后數節突然壯麗出現的信心跡象。只有在廿四節『然而人仆倒,豈不伸手?』的絕望中,似乎有一點痕跡。約伯在這憤怒的數章中,仍然與李爾一起在草莽之地,向 自然的力量發出怒吼的挑戰,而且這挑戰會與下一章中的驕傲聯合。但他喋喋不休的講論很快就會過去,而他情感宣泄的時刻不久就會出現。 《每日研經叢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