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西結再度記載說豫言的日期。他上一次論到日期,是主前五九一年的夏季(二十1);這時大約是兩年半之后,他說明是冬季的時令,可能是在主前五八八年元月。但在這種場合,日期是用一種特殊的方式顯示。這位先知被指示記下日期,向那些被擄的朋友,非常清楚的說明。下面豫言宣告的日子、時間相當重要,因為這是以西結按照上帝的指示,宣布巴比倫王開始圍困耶路撒冷城的日子。毫無疑問,圍困乃是意料中的事(那些被擄的人,必然聽到,巴比倫的軍隊已經出發,前往巴勒斯坦去打仗),但是它的日期通常是不可能知道的。誠然,有許多解經家認為,這一段經文暗示,以西結一定是在耶路撒冷寫的﹗但是這種解釋,簡直是不必要,除非是特別緊急,上帝不會將這種知識賜給 的仆人;特別是將這等非常的洞察力,甚至可以稱為『豫見力』,都賜給他。的確,以西結記下這個日期不可能是憑 正常的方法,推測這件事是徒勞的。后來當他所宣告的事情已經証實,所記載的日期與他繼續作先知將有密切關系。所以這件事情雖是無法証明,最好是接受之,並且按照表面的意義加以解釋。
然后這位先知奉命去傳講一個比喻,這個比喻是由一首歌曲開始,可能是那些被擄之人作工時所唱的一首流行歌曲。這首歌曲的本身,並不是一個特殊的比喻,卻介紹一個主題,就是下面詳細解釋的。這首歌曲只是家庭生活中的小事︰將一只鍋放在火上,生肉和骨頭,都放在鍋內,加水燉煮。這種家庭生活的情景,繼續發展下去的時候,竟被明顯的改變,成為下面的歌曲。
這只鍋似乎未加以適當的維護,已經腐蝕生鏽,無法發揮正常的功能。鏽混合鍋裡,使肉不能入口,所以必須丟棄。茴師感到這只鍋沒有用處,應將肉塊倒出,把鍋坐在火炭上。在火炭上,藉 使火燃旺,將肉煮干,使骨頭燒焦,最后這只鍋本身也必 化,成為一塊廢鐵。起初這種家庭生活的情景,居然變成一種毀壞︰被鏽腐蝕,這只鍋不再適合烹煮,必須予以毀壞。
這個比喻的解釋,鍋乃是耶路撒冷城;其中的肉和骨頭,就是城內的居民。鍋下的火,代表仇敵巴比倫。堅固耐用的鍋不會生鏽,而且狀況良好,用火燒水煮肉,成為肉汁,美味可口。然而一只生鏽的鍋,使肉受到污染,肉汁敗壞,將腐爛肉汁倒出的時候,裡面的東西就要燒焦,最后鍋的本身也要 化。同樣的道理,一座健全的城,可以利用外面的『熱量』,加強內部在遭受逆境時的堅固。可是當城內腐敗時,外面的災禍就要毀壞居民,最后城邑本身也必被毀滅。
這就是以西結向那些朋友所傳講的信息,載明日期,表明當時時代。這位先知也可能將一只鏽鍋,放在烈火上燒化,作為眼見的例証,使他所講的比喻更為有力;但是關于這件事情,我們不敢確定。對于那些被擄的人來說,這個信息非常清楚,而且令人恐懼。豫言最后的結局已可見到豫兆。在多數這一類沖擊中,那些觀察的人,至少可以看到這種圍困,並且盼望有一個成功的結果。但對于那些被擄的人來說,這是不可能的。這時圍困已經開始,在事情發生的第一日,他們的先知就向他們宣告,將來的結果必定是災禍。這個圍困乃是長期的,然而當以西結的那些同伴,得知圍困開始確實日期的時候,他們也必定深信,結局乃是無可避免。因此,在這個鏽鍋的比喻裡面,以西結先前所說的豫言,大都向 這個高潮發展;他曾論到他們本城將臨的毀滅,然而無疑有很多人以為這位先知所說的豫言,只是出于一種宗教的熱狂,而自我安慰。現在,真正的時間近了;以西結宣告的圍困已經開始。假如他豫言錯誤,所有被擄的人就可以放心;倘若他是對的,那么,他們就沒有甚么前途了。只有當他的同伴覺察到沒有前途的時候,以西結才又改變他的注意力,並且傳講一個信息;在遙遠的未來,仍有一個盼望。
這個比喻的性質,引出一個無用的主題。一只正常的鍋,不必懼怕火;且是為坐在火上而設計的。照樣,一個國家也不必懼怕災禍,一個國家的存在,不只要和災禍搏斗,並且要在壓力之下興盛。但是耶路撒冷已經忘記它存在的理由,所以對于她的鑄造者,已經變成無用。腐爛民族靈魂的鏽已經遍布各處,所以當災禍臨到時,他們無力抵抗。凡是想要保持原來功用的,必須繼續不斷的將鏽擦除。如果容許鐵鏽擴大,功用一定會減低,更不可能變災禍為力量,最后必因無所用處而被毀滅。
此處所描述的事情,可能是在上面所講的那個比喻(廿四1-14)之后發生的,暫時無法確定究竟是多久的時間之后;可能有一年半的時間:就是在主前五八七年那個不幸的夏季,當時耶路撒冷終于傾覆。
在這種場合裡,上帝的話臨到以西結,剎那間必使他感覺驚恐︰耶和華宣告這位先知的妻子將要死亡。在整卷書裡面,她都是一位匿名的人物,她與這位先知之間的關系,很少為人所知。但在此處卻被形容為(以西結)『眼目所喜愛的』(16節),顯示他們之間的關系相當親密。上帝對于以西結進一步的指示,才使他的震驚停止︰當他的妻子死亡時,他不能依照傳統的方式,為他的妻子悲傷;而要抑製住自己的哀慟。不但如此,上帝指示他向百姓宣告這件將臨的大事;就在他得到啟示的同一天的早晨,他就照上帝的指示做了。
在那天晚上,以西結的妻子死了;第二天早晨,他並沒有表現出慣見的悲哀,按照要求勉強壓抑自己的嘆息。以西結妻子死亡的原因,我們無法確知。除了她竟『忽然』(16節)死去,表示這件事情非常突然外,我們不知道她究竟是患病,或是因身體虛弱而死,這位先知因此只曉得她的結局終于近了。其他人所能確知的,就是她的死訊已作宣告,稍后,就在同一天,這個女人便與世長辭。
對于這些事情,以西結的同伴自然都感到希奇,第二天使向他發問,他為甚么不表示悲哀。一般說來,面對這種場合,喪家一定要大聲哀哭;他作祭司的裹頭巾必定除去,鞋要脫下,麻衣和爐灰是最合宜的服裝。百姓要求他解釋他妻子的死亡和他的反應;而完全出乎百姓所料,他們領受的,卻是關乎他們本國的豫言。
由于這位先知的妻子,曾經是他『眼目所喜愛的』,相對在另外的一種情形,耶路撒冷的聖殿,乃是那些被擄之人『眼裡所喜愛的』(21節)。那個印象深刻的聖殿,建造的樣式非常華美,為上帝同在的象征,具有深奧的意義,將如同這位先知的妻子一樣要『死』去。耶路撒冷的驕傲必被褻瀆。由于他對妻子的死亡,一直壓製 自己的悲傷,所以對于耶路撒冷的被毀,百姓也要抑製 自己的哀痛。對于兩方面來說,情形都是特別的淒慘﹗因為這位先知生命和盼望的一部分,已經隨 他妻子的死亡而消失,所以當聖殿被毀的時候,那些被擄之人的盼望,也要化為烏有。耶路撒冷聖殿的被毀,就外表的意義說,似乎是以色列宗教結束的標志。上帝的同在不會再臨到他們。因此以西結的喪妻,和他對這件事情所作的反應,都發生一種象征性的功用︰正如他所遭遇的一樣,照樣他的同胞,將來在信仰方面,也要遭受同樣的喪失。
在本章最后的幾節經文裡面(25-27節),有幾個地方很難解釋。依照普通的說法,意義似乎是這樣︰自從他妻子死亡時開始,直到那些被擄之人聽到聖殿被毀的消息為止,以西結必定是完全靜默無聲。只有在他得到聖殿的消息(就是有一個從城裡逃出的人所帶來的)之后,他才又開始我話。后來當他恢複說話的時候,他的百姓卻因驚恐無話可說,因為他們也聽到從耶路撒冷而來的消息。困難是有許多細節不詳。廿五至廿六節似乎暗示,在這個恐怖事件發生的同日,有一個逃出來的人,帶 這個噩耗,到達提勒亞畢。事實非常清楚,從耶路撒冷傳出,至消息到達,需要若干時間。適當的解決這個困難的方法,仍有爭論,也許我們應該按照兩種版本交疊的模式,來解決這幾節經文,消除從事件的發生,到消息傳至那些被擄的人,在這兩者之間的時間不同的問題。
這一段經文的象征意味相當清楚,然而它也再一次強有力地証實,這位先知在家庭和生活中所受的各種試煉。死亡時常發生在所有的家庭裡,一向都不容易面對;哀慟確能給人以若干安慰。但上帝要求以西結利用他妻子的死,作為他先知事工的一部分,對于他來說,一定是特別困難。她已經死亡還不夠嗎?她的死也要作為他傳講豫言的一部分嗎?連適當的悲傷,他都不應當有嗎?
對于這一類的問題,實在不易回答。我們只曉得以西結非常順服,並且忠實地執行上帝的命令。如果我們以為這個人很容易順服,我們對他便完全誤解了。他是一個滿有愛心的人,真正的悲哀乃是出自真正的愛心。而這位先知甚至連悲哀,也要用于服事上帝;在他的生命中,沒有一點能夠脫離他的使命。只有我們想象這種情景,我們才可以了解他信息中的力量。這兒有一個人,悲不自勝,他卻看見在遙遠的未來,將有更大的悲哀,為所有的百姓存留。他目前實際的損失,比任何講道更有力量;對于以色列人來說,他所宣告將臨的損失,該是何等的真實﹗
我們開始領悟,人生真正的苦難,對于上帝的使者來說,可能比語言的傳講和教導更為直接。我有一位同工,他教授『面對死亡』(death and dying)這門課程,已經有很多年。這對他總覺得是一個困難的主題,當一位健康的中年人,教導一些年輕而且更健康的學生這門課,只覺得有時不切實際。可是有一年來了一位客座講師,教授這門課程,他是一位化學教授,對于『面對死亡』的理論一無所知。但是他自己正瀕臨死亡︰他的癌症已近末期,他了解這種痛苦。當他教授這門課程的時候,他的話語和他本人,比任何教科書或與死亡搏斗的理論更為有效。他所講的話,只是來自痛苦和垂死的知識,正如以西結所講的話,乃是出于痛苦和悲哀的經驗。兩者都是說明人類生存和死亡的痛苦,對我們這種經驗都是神秘的,但可以用作偉大的目的。在我們的人生中,不論是甚么樣的經驗,我們必須記住,這種經驗可以向別人說話,比任何言語或教訓更合符邏輯。 《每日研經叢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