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派的基督学,乃以泛神主义(Pantheism)和「人本主义」(Anthropocentrism)为基准,根本抹煞了「神人二性」,「二性一位」的正统教义;并且僭妄亵渎,要照人的形像来创造上帝,把一位本与上帝同质同等的超自然的基督,夷落为一个自然的凡人!
杜诺(Dorner)氏在其(基督位格论》(Person of Christ)中,主张把一切关于分别「神人二性」的意见,完全丢弃。这一个荒谬的假设,实为产生现代派基督论的各种新奇教义和异端邪说之厉阶。现代派的基督论,概可分别为两类:一为泛神论的(The Pantheistical),一为有神论的(The Theistical);惟就其「神人合一」说来看,这两派又属异曲而同工。故杜诺氏说,现代基督论的特征,乃在阐明「神人合一」的道理。易言之,现代派的基督论,实以「神人合一」的「泛神哲学」为基础。杜平根派(Tubingen School)神学的首领包尔氏(Von Dr. Ferdinard Christion Baur),亦有同样的意见。奠定现代派基督论的基础者,首为谢林(Von Friedrich Wilhelm Joseph Schelling),黑格儿(George Wilhelm Fridrich Hegel)和施来马赫(Friedrich Ernest Daniel Schleiermacher)。郎尔曼博士(Dr. Ullmann),谓施来马赫的神学的基本思想,乃在「神人合一」论。施来马赫也认为泛神论「一即是万」的公式,实在合乎所谓「宗教」的道理。其实这种思想,初非施氏创见,实乃不脱中古时代德国神秘主义之窠臼。黑格儿则说:圣经中所教训我们的基督,并非是指一个真正的人,乃是泛指整个的人类;他以为「道成肉身」,乃是上帝成为人类;易言之,乃为「神人合一」。茵文氏(Dr.John Nevin of Mercerburg)对于黑格儿的学说,还以为颇有特色,甚且主张我们正需一种基督教的泛神论,以抵抗反基督教的泛神论。
这些所谓新派的「神学家」,根本的错误,乃在否认神人本质上的不同,于是妄以「神人合一」论,来解释基督圣道,并且作为他们基督论的基本原则;易言之,便是误以「神人合一」论代替「二性一位」论。他们不但不认识基督的神性和人性,而且妄想照人的形像来创造上帝,这不仅是重大的偏差,尤且为非常危险的哲学!请进论之。
基督教神学的根本目的,乃在阐明圣经的真理,其基础乃是上帝的启示,不是哲学的空想;一切否认圣经权威,以及真神位格的学说,都不是基督教神学。可惜现代骛新的所谓「神学家」,藐视上帝的圣言,否认圣经的权威;以人智代替神智,以哲学代替神学。新派神学家,虽有泛神论和有神论之分,却都异曲同工,一致主张「神人合一」的邪说。所不同者,前者认为人即是上帝,人乃是上帝最高存在的形相。后者,则以为人类都可以接受上帝的属性(Natura human capaxest naturae divine);因此,他们以为「人皆可以为尧舜」;人皆可以成上帝。
照他们的幻想,世界乃是一个永远变化之现象,只有上帝是唯一的真正的实在(Real Being)。上帝的道成肉身,乃始自亘古之初;直至现在,永无已时;并不是空前绝后的,藉着基督一次的显现。他们以为每一个人,乃是上帝生命的一个形像;而那无限无量者,无论如何终不能在一种型态上,把他完全启示出来。虽这些学者之间,承认上帝藉着主耶稣基督的启示,较诸对世人一般的启示,更为完全;然而这仅为程度的差异,没有本质的不同。他们中间还有一些学者,则以为主耶稣和世人一般的分别,仅在他对于「神人合一」的道理,有更清楚的认识,与更坚强的信仰而已。易言之,在他们的心目中,主耶稣仅为一个比较完全的凡人,而并不是真神。
这些学者的谬论,我们可把史脱劳氏(David Strauss )来作代表。他曾提出一个疑问:「倘使『神人合一』是一个真正的『实在』(Reality),是否这种『实在』仅仅显明在一个人的身上,是否仅仅只有空前绝后的一次的显明呢?」照史氏的意见,以为「无论何种理想,不能仅藉一个典型得到其完满的启示;而必藉着各种典型,互相补充,始能臻于至善之境」。史氏更荒谬地说,所谓「神一人,乃是整个人类。基督论的秘吁,乃在把基督教会对于基督的观念从耶稣个人,移转到整个人类,或是一个理想!」史氏这种理论,不仅否认耶稣基督是真神,甚且否认他是真人;把一个有位格的永生上帝的儿子,神人中间唯一的中保,世界人类的救主,变成了一种虚幻的理想,和哲学的名词;实在是一种非常严重的偏差,而尤为「陷害人的异端」(彼后二1)。
我所以说史氏的学说,是「陷害人的异端」,可以藉历史上一桩空前的憾事来说明。现在掀动世界的国际共产主义的创始人马克思(Karl Marx l818-1883)在青年时代,曾受基督教教育;一八五年在德国德理尔(Trier)中学撰一论文,根据约翰福音十五章一至十四节,论「信徒与基督之合一」(on The Union of Believers With Christ),不但强调人类和基督合一之重要,而且认为信徒一旦和主合一以后,其爱主爱人的德性,便油然而生,便不能再从他手里把他们夺去(约一○28)。但事实上,不但马氏本人已从救主手里被夺去,而且由于马克思主义的影响,世界上约有九万万多的人民,已从救主的手里被夺去,这岂非人间空前的憾事!这是什么缘故呢?因为马氏虽知与主合一的重要;但事实上他对于基督并未有正确的认识,他把基督当作一个玄学的概念,哲学的名词,而不认他是一位有位格的永生的神子;因此他所强调的合一,乃仅是和一种绝对的理想的合一,而且他本人也并没有接受基督,做他的救主,与救主发生生命的关系。因此,马氏不久转入柏林大学以后,便很自然地倾向当时的黑格儿哲学,从而落入上文所述的史脱劳「基督论」的异端的陷阱,而无由自拔;遂变成了一位强烈的敌基督的无神论者。试想倘使这一位夙受基督教义薰陶的学者,能够皈依基督,作义的器皿,为神所用,则今日的世界,将呈何种不同的形势呢?谁为为之,孰令致之?此非马克思之过,而实以新派神学的异端为之厉阶!那些引进陷害人的异端的新神学家,洵为贻误苍生的千古罪人!将何以逃避上帝的诅咒呢?(林前一六21)
照杜诺氏的见解,现代基督论乃是建立在两个基本原则之上:(1)基督只有一性;(2)人性可变神性(Natura hu- man capax est Naturae divine)。其实杜氏的见解,并未详尽,我们还可替他再加一点,便是他们还认为神性可变人性,这便是现在所要讨论的克奴细派(Kenosis虚己派)的基督论。虚己说乃是曲解腓立比书二章七节:「反倒虚己,取了奴仆的形像,成为人的样式」的结果。这派学者,根据这节经文,以为道成肉身,乃是道的局部的或全部的降落,以致成为一个凡人;以后始于智慧上和能力上渐渐增长,最后又成为神。这和「神人合一」说,又复异曲同工。兹将此派各种不同的理论,分陈于后:
葛斯氏(W. F. Gess)的说法,是永生的儿子在道成肉身之时,暂时放弃了他的神性,而成为一个凡人。那时「道」的实质虽还是存在,但却变成了一个婴孩,他的智慧和能力,都和婴孩相同;终其在世之时,上帝的生命,和他停止了交通,因此也受到了人类生活同样的各种限制,只是在必要的时候,从天父得到超自然的能力;直到他升天坐在上帝的右边,才恢复其降世以前固有的上帝的生命。「道」本为创造宇宙,统治宇宙,光照宇宙的力量;但是当其成孕为人之时,即落入一种睡眠无知觉的状态,因此失去了他原有圣洁,无所不知,无所不在种种属神的特性。惟是所谓失去,仅为暂停,其实还是潜存在他里面。葛氏的学说,乃为此派最极端的代表;所以拉都虚氏(La Touche),尝谓「这派学说,无啻把『道成肉身』视为上帝的自杀!」葛氏的学说,显然抹煞了神性和人性之分际,乃是一种变相的泛神哲学。
杜诺氏(I.A. Dorner)为中间派神学最著名的代表。杜氏反对葛氏的学说,主张「渐进的道成肉身说」。他认为主耶稣基督的人性,乃是一个新的人性,所以对于神性,有一种特殊的容受性。「道」是永存不变的,但却时时和人性相联,其联合的程度,乃由他的新人性对于神性之容受性之增进而定;直到他的复活,「神人合一」,始臻完满之境。杜氏此说,实际上乃和聂斯托利派的理论,异曲同工。
艾勃拉氏(J.H. A. Ebrard)的理论,不如葛氏的偏激。他认为「道」虽降成凡人,但仍保持其三位一体的第二位的资格,运行其完全的神性。他又认为神人二性,所以能够联在一位,乃是因为人类固有的本质,以及最后的命运,原是完全圣洁,无所不知,并且要有无上的主权。倘使人类始祖没有犯罪,也许便无需道成肉身。道成肉身的目的,乃是为使「神人合一」。但艾氏此说,并未获得他同派学者的赞同。复次,艾氏既说主耶稣已降为凡人,放弃了他的神性,何以仍保持并运行其完全的神性,艾氏亦未能自圆其说,只是自陷于矛盾。
除上述三氏以外,还有许多学者的理论;例如多马修士(Thomasius)。他把上帝的属性,分成两类;一为绝对的,如圣洁、真理、慈爱、和绝对的权能;一为相对的,如无所不能、无所不在、和无所不知。前者是必要的,后者非必要的;所以,在道成肉身之时,便把后者放弃。复如,马敦生氏(Martensen),他认为道成肉身以后,有两个生命;二者各有其中心,不相往来。一则在上帝的怀抱里,他便运行其三位一体的生命,并为宇宙万物之创造者和大主宰。一则和人性相联合,「道」便失去其权能,便不知其三位一体的生命及其对宇宙万物统治的权能,而且他自己对上帝的认识,也不会超过世人对他认识的程度。
此派学说,在神学上有很多可加指摘之处。其一,此说乃基于泛神论的观点,以为神人没有绝对的不同,而且神性人性彼此可以转变,可以合一。其二,此派既说神人二性可以彼此转变,实乃违反了上帝「永不改变」的圣经真理(玛三6;雅一17)。其三,此派和天主教一样,陷于变体说(Transubstantiation)的谬见。其四,此说把圣子人类化,否认了他的神性,于是失去了他三位一体中的地位,无啻毁灭了「三位一体」的真理,那便等于否认上帝。其五,此派原来希望要阐明基督人性的真理,但结果却使基督变成一个既非真神又非真人的怪物。诚如华斐德氏说,这派把主耶稣的人性,变成了一个「萎缩的上帝」(Just Shruncken Deity)。克奴细派,初在德国,曾一度「甚嚣尘上」,旋即「销声匿迹」;后在英国,曾受D. W. Forester,W. L. Wal- ker,P. T. Forsyth,Charles Gore R. L. Olley 及 H. R.Mackintosh诸氏的拥护,但现亦已趋消沉矣。
1.施氏学说的流毒——施来马赫(Friedrich Ernest Daniel Schleiermacher l768-1834),号称新派神学之鼻祖,其说在企图证明真正科学哲学的道理,可与基督教神学和真正的宗教,并行不悖,互相协调。其说对近代学人,影响殊大;惜其牵强附会,抹煞真理,为害教会,流毒责深!
施氏早岁受莫拉维弟兄会(Moravions)的薰染,习于敬虔。以后研究哲学,不幸陷于泛神论的谬见,而无由自拔。所以我们务要谨慎,庶免被人的「理学」(即哲学)所「掳去」(西二8)。施氏早岁敬虔修持,犹不能免;今人尤当引为炯戒,格外警惕。
2.施氏学说的要旨——施氏以主耶稣基督乃是一个新的受造物,是一个理想人(Urbild一Ideal Man);世人藉他才能实现人类的理想。但施氏心目中的基督,并未超越人的地位;所不同者,只在他有一个「与神合一」的感觉,同时又有一种盼望,要使人类达到一个和他一样完全无罪的境界。施氏又谓基督乃有一种独一无二的上帝的意识,而且上帝也特别住在他里面,这尤为基督所以有至高无上尊严地位的原因。
其次,施氏对于圣经,不信是上帝超自然的启示,所以,他的基督论,不以圣经的真理为基准,完全是凭其个人内在的宗教经验,和主观意识来空想。以是,施氏的学说;虽曰开了所谓现代神学的新纪元,却正是具体表现人类离经叛道的罪恶;因此,我们对于施氏的邪说,有一一加以驳斥的必要。
1.离经叛道——施氏的基督论,乃是显然不合圣经的真理,而且他也根本不愿奉圣经为圭臬。他公开否认圣经的权威。要离开圣经的道理,凭其自己主观意识为内容,不以上帝的圣言为基准,来建立其神学的系统。这当然是一种主观的虚构,没有客观权威的价值。
2.出卖神学——施氏虽主张要把思辩和空想,离开宗教的领域;但事实上施氏的神学,却从头到尾,乃是一套虚幻的思辩和空想。这乃是当时德国学者对其一致攻击的意见。一方面,笃信圣经的超自然主义者,攻击施氏妄以哲学的结论取代基督教的真理。另一方面,一般哲学家也讥讽他,既不忠于哲学,又不忠于他所信奉的宗教。他徘徊于哲学神学之间,完全照他自己的方便,任意立言,以期自圆其说;其结果只是歪曲真理,失丧其严正的立场。甚至史脱劳氏,也攻击施氏,说他初则把哲学出卖给神学,继则把神学出卖给哲学。
3.泛神主义——施氏的理论,乃以泛神论为中心。他否认一切上帝与世界,上帝与世人的二元论;他否认有一位超绝尘世的有位格的上帝之存在。关于这点,施氏深遭勃兰尼氏(Braniss)、包尔(Bawr)和史脱劳诸氏的批评。包氏常常说他自相矛盾,有时则附和康德·斐希德(Fichie)的唯心论,有时又强调斯宾诺沙(Spinoza)和谢林(Schelling)的泛神论。
4.反三一论——施氏的学说,不合三位一体的道理,照他的说法,圣父乃是宇宙间的上帝;圣子乃是基督里的上帝,圣灵乃是教会中的上帝。他否认主耶稣基督在亘古之初,即已与神同在;他否认主耶稣基督在万有之先,曾创造诸世界;他否认主耶稣基督自己说的话,「还没有亚伯拉罕就有了我」;他否认主耶稣完全无罪;他又否认主耶稣基督在伯利恒降生之前有神子之存在。易言之,他否认主耶稣是太初与神同在的道,否认他是三位一体的圣子。
5.自我神化——他否认主耶稣的神性。他心目中的主耶稣基督,乃是一个理想的完人(Urbild-Ideal Men)。他只有一性,便是人性。他又强调「神人合一」之说,认为神性即人性,人性即神性。主耶稣基督和常人的不同,只是一种程度上的差别。他认为上帝道成肉身,不是仅仅在肉身,不是仅在主耶稣基督一人短短的三十三年中显现,而乃是上帝的生命进入整个人类,使人类成为上帝。照施氏的怪论,他不仅把主耶稣看作一个寻常的凡人,同时却反以为一般人类倒可变成上帝。这种异端邪说,不但违反圣经的真理,普世教会的信条以及上帝子民的信仰;且复迹近外邦的「自我神化」论!
6. 否认原罪——照圣经所记,以及根据普世教会的信仰,人类乃是上帝创造,有一个物质的身体,一个非物质的灵魂;而灵魂离开了身体,仍有其独立的生命。施氏虽亦承认超自然创造工作;但他认为人类最初得到的灵魂,仍不够充分,以是不能使其发展到完满的境界;所谓罪恶或人类的堕落,便是一种不完全的发展的表现,因此需要再一次的超自然的创造工作,这便产生了一个完人——便是耶稣基督,从主耶稣以后,人类便循自然的(不是超自然的)程序,继续发展;其生命力(或称灵,或上帝)不断地在量的方面增加,便成为教会,其最后完满的境界,便是「神人合一」。主耶稣既是一个理想的完人,所以他说主耶稣便是上帝;同理,人类完满发展的结果,也就是上帝。因此,「神人合一」,乃是可能的。这种学说,甚至新派学者,他的同路人,如包尔、史脱劳,和许华兹(Schwarz)等都不赞同;以致深遭他们的批评和反对。
7.藐视救恩——施氏学说,最大的危险,便是他歪曲了救恩的真理,破坏了上帝救世的计划。他反对赎罪的道理,不信「因信称义」,不信重生和成圣,不信圣灵的工作,以及一切关于救恩的基本信仰;而另外异想天开,提出了一套完全不合圣经真理的所谓「救世论」。他认为主耶稣所教所作的,都不足以救世;主耶稣所以成为救主,乃是因为他把一个新的生命的道理灌输给教会和世界。这乃是人类生活的一个新的起点,人类便进入一个新的发展时期。从亚当开始,人性本其内在的力量,循着正常的历史轨道发展,从基督以后,还是照样发展。这两个时期的发展,都是自然的,既不藉任何超自然的力量,也无圣灵工作的余地。而且施氏根本否认圣灵的位格,所谓圣灵,照他的想法,只是一种教会的共同生活,乃是上帝向教会启示的一种神圣的生活。人类从亚当得到的,乃是一个不完善的人性;现在要从基督得到一种更丰富的生命与神性。所谓救赎工作,仅系人类得到一种新酵而已。施氏这一套邪说,其实并非新奇,亦非他所独创,实乃因袭康德哲学的窠臼(而和我国儒家以及一般人文主义者,「止于至善」,「天人合一」的道理,并无二致。)(关于此点,著者已于所撰《人文主义批判》,加以详? 郏J┦虾涂档乱谎衔松猩贫窳铰桑饺死嗟镁龋皇巧坡傻氖だ蝗死嗬攵裣蛏疲咀匀坏某绦颍湍谠谏牧α浚还庵址芏返氖だ胝袒降母谢选?/p>
8.主观空想——基督教神学的任务,只是在忠实地阐明圣经里面的事实和真理;切忌主观的思辩。施氏违反了这个基本原则,离经叛道;所以他的「神学」,正和世俗的哲学一样,乃是主观空想,「无水之井」(彼后二17),绝不能作为人类信仰和盼望的根基。因为历史证明,一切哲学,不是万古不磨的真理的「磐石」,乃是日趋倒塌的使人沉沦的「沙土」(太七24一27)。施氏的学说,不仅痛遭神学家的攻击,同时也受哲学家的讥评。甚至崇拜施氏的学者如许华兹氏,也承认他的「神学」,已完全失败。无怪施氏死后,仅仅三十余年,他的门徒便分裂门户,无虑十宗——如戴司敦(Twesten),郎尔曼(Ullmann),李白纳(Liebner),多马修(Thomasius),兰兀(Lange),亚力山大(Alexander),史怀哲(Schweitzer),即其著名首领,亦互相争论,莫衷一是;自毁信守,岂不哀哉。
除了施来马赫以外,影响近代神学家最烈者,当为黎敕尔氏(Albrecht Ritschl,1822-1889)。黎氏的基督论,乃以主耶稣的工作为起点,而根本不重视他的位格。他以为主耶稣的尊严,乃是由他的工作决定的。黎氏谓主耶稣为一个凡人,但由于他所完成的事工,遂将上帝的属性归与他。黎氏把一切有关:「太初有道」,「道成肉身」,「童女怀孕」……诸种真理,完全摈弃,因为他认为这些道理,非人知所能理解,无法令人起信。黎氏以主耶稣基督为天国的创立者,他常以天父之事为念,以上帝之心为心,用能感化人心,使人皈依,而有仁爱的人生。他用他的教训及其至圣的典范,拯救世人,故被尊为上帝。黎氏之说,卑无高论,乃是因袭第三世纪安提阿主教长萨摩撒大的保罗(Paul of Samosata)的旧说——即以主耶稣为一个凡人,仅以圣灵的特殊感力,遂被称为上帝的儿子;此即所谓「动力的神格唯一论」,(Dynamic Monarchianism)早经被斥为异端。
中国学者,有一个似是而非的传统信仰,便是以为「道并行而不相悖」;他们以为儒释道……各教,可以互相合流,观其会通,职是之故,唐朝景教(基督教之异端,详见上章),传入中国,便和佛教思想,乳水交融,及至明代,即告消沉。不幸以后受了新派神学迷惑的传道人,无视这一个严重的历史教训,仍是蹈景教的覆辙!例如,中国青年会的秘书纪尔兹氏(J.L. Childs)公开宣称,他不信圣经是绝对无误的上帝的圣言;不信基督是完善无比的救主;也不信基督教是独一至上的圣道。又如,中国青年会一九三一年出版的,青年会崇拜会所用的「启应经文」,其中第二十六节关于信心的「启应经文」,竟牵强附会,把华严经、心经、论语、易经,和希伯来书十一章一节,杂凑一起。这显然是把主耶稣、释迦、孔子……相提并论,等量齐观,而否认其为独一的救主!
还有些相信「社会福音」的所谓「基督教」学者,本末倒置,谬以哲学为神学之基础;根本昧于基督圣道超越时空的绝对性,以及「一主、一信、一浸、一上帝」(弗四5-6)的真理;妄想使「神学民族化」建立什么「中华基督教神学」;从而无视旧约新约一脉相承整个的体系,张冠李戴,曲解「成全律法」的经义;以为基督圣道可与儒释各教,并行不悖。甚至更牵强附会,把「我是道路、真理、生命」(约一四6)解释为「真理即是科学的目的,道路即是民主的实践,而生命更是最高的真理与最高的道路,互相密织的契机」(详见《人生),一九三、一九五、一九八、二○四各期,谢扶雅先生关于中华基督教各文)。无啻把那位独一救主,主耶稣基督,比作一位科学哲学的导师,以及民主运动的领袖。如此代神立言,简直是毁灭了圣道的真谛,否认了主耶稣的神性。
更令人遗憾的,还有一位「基督教」作者,竟把上帝默示的圣经当作一种凡俗的「假设」,从而僭妄地主张「中国基督徒应该有第三伟大的假设」!认为「基督教未传入中国以前,我们有的是中国本的旧约」。尤其僭妄的,他更以为「单靠历史上一个犹太人的耶稣是不够的」,「这个新约,单靠耶稣的血来签字,是不够的,要我们每一个中国人用自己的血来签字……」(详见:香港道风山中国宗教研究社,《景风》第三期;胡簪云著:「旧约与新约」)。这种僭妄的谬论,不仅藐视圣经的权威,毫无神学的常识,实为古今未有之异端,不仅抹煞了独一救主十架流血救赎的恩功,抑且目中无神,把上帝当作与人对等,可以「呼之即来」,和其分庭抗体,签订合约的一造;何啻辱没圣道,亵渎真神。这乃是「践踏上帝的儿子,将那使他成圣之约的血当作平常,又亵慢施恩的圣灵」;「他要受的刑罚……真是可怕的!」(来一○29一31)愿神怜悯,不叫「真道因他们的缘故被毁谤」;不令「假师傅私自引进陷害人的异端」;不令他们「自取速速的灭亡」(彼后二2)!
综上所述,可见现代基督论的本质,大致是以泛神论为基础,仅知上帝的「内在性」(Immanence),而否认上帝的「超越性」(Transcendence);并用一种完全自然主义的观点来解释基督,而否认其超自然的神性。因此基督「神人二性」的正统教义,在新派神学的基督论中,几乎完全消逝;而别创一种迹近外邦的「神人合一」的泛神论取而代之。他们认为芸芸众生,都有神性,都是上帝的儿女;主耶稣基督,不是独一、无比的;他和众生只是程度的不同,没有本质的差别;这与佛教众生皆有佛性之说,儒家的「天人合一」之论,实在异曲同工;无怪新神学家和异教邪道,能够互相合流。
但是圣经教训我们「义和不义有什么相交呢?光明和黑暗有什么相通呢?基督和彼列(撒但)有什么相和呢?信主的和不信主的有什么相干呢?」(林后六14一15)暗淡的云雾,究不能永久掩蔽「公义的日头」;正统的「神人二性」的基督论,仍是为纯正的信徒所信奉。那些误入歧途的,一旦见到真光,终必恍然大悟,重返正路。例如:米克伦氏(Micklem)在其所著《何谓真道?》(What is the Faith?)一书中公开见证,他以往虽曾惑于异端,抛弃「二性一位」论;但是现在他已觉悟,承认新学的基督论,乃是完全谬妄。
神学家霍祺博士,对于正统的基督论曾作一个很简要的说明,兹引其言,以结本章:
「一个真正救世的崇高的,合于圣经真理以及普世教会信仰的基督论,用最简单的方式来说,乃是:『永生上帝的儿子,降世为人,他有一个真正的身体,和一个理性的灵魂;是真神,又是真人;神人二性,联于一位;从前这样,永远不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