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此,我們還要就中國哲學,孔孟及道家等學說,來看他們對于人類本性的意見。
孔子乃為一個人文主義者,他的學說,可說是以人為中心。關于人的本性,一般人都以為儒家倡性善之說,嚴格言之,未可一概而論;而且儒家之說常有自相矛盾之處。《大學》開宗明義說︰「大學之道,在明明德,……在止于至善。」可見人性未必盡善,尚須照大學之道,做一番明德的工夫,方能止于至善。更就「有教無類」(《論語》,「衛靈公」),及「人皆可為堯舜」;「性相近也,習相遠也」(《論語》,「陽貨」)諸說而論,則僅指人性可使為善,成為聖賢;但未必為善。再就「禮連大同篇」而說「人藏其性,不可測度,惡在其心,不見其色;欲一以窮其心,舍禮又何由哉?」則可見人心乃有惡,故須用禮,以去其惡。此與「人之初,性本善」之說,乃自相矛盾。
所謂「性善」之說,乃由孟子強調。他說︰「人性之善,猶水之就下也﹗人無有不善,水無有不下。」複以孟子善辯,故奉為儒家正宗;而其性善說,亦占優勢。但孟子性善之說,其論據實未必充實。《大學》第六章說︰「小人閑居為不善,無所不至;見君子而后厭然,擒其不善,而著其善。」朱熹注雲︰「此言小人陰為不善,而陽欲掩之,並非不知善之當為,惡之當去,但不能實用其力,以至此耳。」此正可推翻孟子之說,人性之善,並非「如水之就下」。複可証聖經真理,「沒有行善的,連一個也沒有」;「因為世人都犯了罪,虧缺了上帝的榮耀」;「肉體之中,沒有良善;因為立志為善由得我,只是行出來由不得我。故此,我所愿意的善,我反不作;我所不愿意的惡,我倒去作。」(羅三12、23,七18一19)孟子之說,乃為與事實不符的違心之論。
所以荀子一反孟子之說,主張「性惡論」。他說︰「今人之性,生而好利焉,順是,故爭奪生而辭讓亡焉。生而有疾惡焉,順是,故賤賊生而忠信亡焉。……是故必有師法之化,禮義之道,然后出于辭讓,合于文理而歸于洽。用是觀之,則人之性惡明矣,其善者偽也。」「故拘本必待隱栝蒸矯然后直;純金必待襲厲然后利。今人之性惡,必將待師法然后正,得禮義然后治。……故隱栝之生,為枸也;繩墨之起,為不直也;立君上,明禮義,為性惡也。」(《荀子》,「性惡篇」)因為人性之惡,故需刑政禮法,此乃所以防微杜漸,使人不為非作惡,「以矯飾人之性情而正之,以優化人之性情而導之。」可証孟子之說,不能成立;且正相反,人性之惡,正「猶水之就下」。
其他儒家學者對于人性問題,立說各有不同。例如告子,則主張「性無善惡說」。揚雄主張「善惡混合說」。而唐之韓愈,則謂︰「性分上中下等差」。宋儒則謂︰「性是未動之心;情是既動之心。靜心是善,動心便惡。」此外複分「理」「氣」之說,從理來說,人性原無差別;特以氣的侵蝕,始有善惡之分。以是提倡「去人欲,存天理」,用「存心養性」的工夫,以求「止于至善」之境。
關于人性善惡問題,不但儒家學者,沒有定論;而世人論辯,也都不得要領。這乃是因為沒有摸到問題的關鍵,那便是人類始祖的墮落。此須待以下各章詳為論列。儒家「去人欲」,「存天理」的動機,未嘗不善。基督聖徒,「不放縱肉體的情欲」(加五16);而且聖經嚴重警告我們︰「體貼肉體的,就是死;……原來體貼肉體的,就是與上帝為仇。」(羅八6-7)但是這不能靠儒家「存心養性」之功,此乃伯拉糾自救論的異端。因為「肉體之中,沒有良善;……立志為善由得我,只是行出來由不得我。故此,我所愿意的善,我反不作;我所不愿意的惡,我倒去作。」因為肢體中另有個「犯罪的律」,「把我擄去」﹗(羅七18一24)甚至儒家學者也承認「並非不知善之當為,惡之當去,但不能實用其力,以至此耳。」(見上文)所以自救論,乃為自欺欺人的空想。唯有靠主耶穌基督救贖的恩功,聖靈大能默化的奇功,始能結出聖靈的果子(參加五19一23)。